一節課下來，基本全班的人差不多都會背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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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上課我是要檢查背誦的，回去好好覆習。”
“知道了，老師再見！”
“再見。”
孩子們歡快地跑走了，伴隨著他們腳步聲還有越來越遠的——“我這一生，不信天地也不信命……”
直到這天傍晚，基地裏有孩子，孩子還在上學的家庭，全都回蕩著同樣一種聲音，交織在通道裏，和回聲疊在一起，形成一個新奇的旋律——
“親愛的加布利爾，我希望你能在屍山血海裏平安喜樂。”
“我不信。”
“我祈禱有來生，那裏有陪你看不盡的無盡黑暗……”
“我不能。”
“滿天的神佛保佑我的加布利爾……”
“瀕臨絕境。”
所以顧瑾回家的時候臉色挺難看的。
善於察言觀色的布倫特縮起了脖子。
雖然這段時間顧瑾身體不好，已經不大罵的動人了，可畢竟餘威尚存，板起臉也夠他心臟抖兩抖的，何況他背後還站著一個熱戀期的皇帝陛下。
顧瑾吃的很少，吃完之後就把自己關進了臥室，誰也沒理。
等楚風收拾幹凈廚房乍著兩只手出來時，客廳裏只有布倫特和因塞斯。
“人呢？”
“回屋了。”
楚風走到臥室門口，門從裏面鎖住了。
“這是又怎麽了？”楚風一臉不解，回頭看因塞斯和布倫特：“你倆招他了？”
“應該不是，因塞斯還好點，我基本上在他眼裏就是空氣。”布倫特看了看楚風的臉色，又掂量掂量自己的小命。
小心翼翼地說：“我認為是吃醋了。”
“吃醋？”
“恩，你看你給加布利爾寫的情書都進了課文，你還沒給他寫過呢。”
真是這樣嗎？
楚風覺得布倫特這個屁放得甚是有道理。
於是在晚餐結束後，陛下端坐在餐桌前，手裏捏著筆給一張白紙相面。
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一個小時過去了。
他一個字都沒憋出來。
布倫特都開始在沙發上打瞌睡。
就聽楚風“砰”的一聲拍了下桌子：“那個什麽呢？”
睡夢中驚醒的大將軍看著陛下快步穿過客廳，抱起在墻角充電的家政機器人，又回到餐桌前。
“餵，給我搜索一下年度最佳情書。”陛下拍著機器人的蛋殼如是說道。
“檢索中……道倫斯律師事務所，受理離婚法律咨詢，您想讓出軌的伴侶凈身出戶嗎？您想知道如何合法隱匿財產嗎？您想知道如何擺脫渣男的騷擾嗎？道倫斯律師事務所，您糟心的婚姻生活最後的港灣，守護您的合法財產，是我們唯一的使命。”
楚風：……
陛下頂著一張鍋底臉，開始四處找螺絲刀拆機器人……
因塞斯和布倫特小聲嘀咕：“偶像幹嘛不自己寫？”
布倫特耳語說：“這麽說吧，咱家這位，宇宙直男，他選的情人節禮物都是什麽刻字的水晶球，會顯示名字的茶杯墊，還有貼了照片的馬克杯。帝後感情還沒破裂都是托了他的機器人的福。”
“那個叫……Luke的？是這個名字我沒記錯吧？”
“沒錯，就是他，那是個全能管家，寫情書、做約會攻略都是一把好手。有一次我們去外星系打仗，沒帶機器人去，楚風也不知道從哪裏弄了本情書大全，開會時用戰報擋著，偷偷給加布利爾寫信。有個二楞子問他為什麽半天不說話，他說戰報看得太認真。那場面我都不忍心描述，誰家戰報那麽老厚，何況就是一份補給清單。”提起這些陳年舊事，布倫特有些感慨，“後來全國的機器人都被銷毀了，我以為Luke不在了，現在才知道，Luke被楚風偷偷藏起來了，我還挺想他的，他打賭輸給我的錢還沒還呢。”
作者有話要說： 情書來了，請熟讀並背誦！
☆、第 40 章
不過那天晚上楚風到底也沒憋出一篇像樣的情書，等到夜深人靜，布倫特和因塞斯全都滾回屋睡覺之後，他捏著一把螺絲刀撬開了臥室門鎖。
“這破玩意兒還能擋得住我？呵，小傻子。”
睡夢中的顧瑾聽見響動，翻了身，蠕動一下，又睡著了。
楚風蹲在床邊，幼稚地伸手點了點他的鼻頭：“心思這麽重，難怪吃的這麽少。”
顧瑾睡的早，醒的也早。
除去又夢見當年楚風神神秘秘背著加布利爾，和他那個人工智能關在書房裏鼓搗情書的場景。
這一夜還算是睡的踏實。
於是顧瑾決定饒楚風一條狗命。
他胳膊伸出被子，伸了個懶腰，手掌不小心磕在了床頭櫃上，清脆的一聲響。
顧瑾把手放到眼前，無名指上多了一枚銀色的金屬指環，被手工打磨過，上面刻著醜不啦嘰的花紋，不過還是能看出來上輩子是個螺母。
剛睡醒的楚風在他身後說：“男人成熟了就得務實，等你到我這個年紀就明白了，酸不拉唧的情話又算什麽？隨便寫寫就一堆，這個就不一樣了，獨一無二，多麽珍貴。”
“你可閉嘴吧。”顧瑾翻過身，兩只手拍住楚風的左右臉，用力往裏擠，在他臉上留了一個清晰的戒指印。
“你那是什麽表情。”顧瑾扣上衣服扣子，戴上眼鏡，“這兩天廣場上有□□，沒事少去那晃蕩。”
直到顧醫生神清氣爽的出門上班，楚風還一臉震驚地躺在床上。
大門咣的一聲關上，楚風趴在枕頭裏笑了。
……
楚風這天的行程可是滿滿的，早晨先去市場搶購新鮮食材，然後趕去學校上課，中午回來準備午飯，整理好房間，下午去遛熊。
是了，之前和他們一起大鬧寵物醫院的老頭家裏的熊。
他大孫女終於生了，全家人全都跑去照顧產婦和新生兒，把熊忘在了家裏，等再回家時，屋子裏的家具基本沒有什麽挽救價值了。
他們也確實沒什麽精力照顧熊就是了，思來想去，決定把熊送給楚風。
這個叫小罐頭的熊居然還記得楚風。
它從籠子裏出來，直接給楚風一個熱烈的熊抱，哼哼唧唧一副見到親人的模樣。
蹭兩下楚風，回頭幽怨地看眼原來的主人，蹭兩下回個頭……
活像在這裏遭受什麽非人虐待。
老頭一家：我們真是欠了你的呦！
“老實點，你媽說了讓你睡客廳，不聽話就只能睡走廊了。”
小罐頭好久沒這麽高興了，它拽著楚風在通道裏四處亂竄。
離顧瑾下班還有挺長一段時間，楚風並不著急做飯，於是縱著它的性子。
走著走著一人一熊就來到了廣場上。
廣場上聚集了比平時多了數倍的人，他們神情激動，手裏舉著條幅和標語，癡迷地盯著最中央的高臺上講話的人。
那是一個年輕女人，神態激昂：“兄弟姐妹們，我們生活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城裏是為了什麽？為了茍延殘喘？為了任人宰割？”
下面的人群怒吼：“庇佑我們家人，和昏聵無能的聯合政府抗爭……”
女人：“說得都沒錯，可是我們拿什麽抗爭？這副孱弱無能的身體嗎？！等他們的屠刀架到脖子上我們才後悔沒有早點接受基因改造嗎？！
自古以來，任何新技術的誕生都是飽受爭議的，可這不是我們拒絕它的理由，如今自然受孕的概率已經降到了幾千萬分之一，我們都是命運的幸運兒，我們是天選之子！所以我倡議，請求首領同意基因改造研究，我相信我們的科學家一定會在聯合政府之前研發出解決辦法！”
“請求首領！請求首領！”人潮隨之陷入瘋狂。
女人心滿意足地鞠躬致意，換了另一個人上臺繼續。
楚風掃了一眼，來參加集會的年輕人居多，差不多要占個八成左右。
楚風又看了一會兒，拍拍熊腦袋：“走了，小罐頭。”
回去的路上他遇到匆匆趕來的萊恩和一小隊守衛。
萊恩沖他點點頭：“你去廣場了？”
“遛熊，人太多，沒久留。”
“那就好。”萊恩松了一口氣，然後又突然想起來什麽，停住腳步，“對了，你家機器人又迷路了，自己跑去維修庫，那邊還以為是什麽破舊零件，差點給它拆了，你回去的時候記得去領。”
“知道了，多謝！”
對方揮揮手，小跑著走了。
楚風回家安置好熊，沒多久布倫特把機器人領回來，三個人（？）湊在沙發旁。
此時因塞斯和顧瑾還沒下班。
屋內只有他們。
那個系統不正常的機器人朝楚風伸出了機械手臂。
“這是今天的發現，和M3-1S01型遠程作戰機甲的連接軸很像，新型合金材料，耐久度更高，重量更輕，應該是從該型號基礎上做過升級。”
楚風接過那個零件，放在手裏細細把玩。
“辛苦了，Luke。”
☆、第 41 章
“願意為您效勞。”
楚風點點頭，又問布倫特：“你這邊呢？打聽到什麽消息了？”
布倫特說：“反對軍的創始人身份不詳，最初是收容受聯合政府的迫害的異見人士，慢慢擴張到黑道軍火商、灰色地帶經營者等，近幾十年開始容留非法自然受孕的夫婦。這種覆雜的人員構成，導致了反對軍內部也是有許多小團體的。在老頭領死後，傳位給一個叫萊茵斯的，萊茵斯死後再傳給卡門。卡門平時不怎麽出來，只有內部高層見過他的真容。他和萊茵斯有一個奇怪的相似點，這兩個人都仿佛是突然從土裏冒出來的，在尚未之前從未有人見過，也沒在任何部門擔任職務。所以就有謠傳說他們是老頭領的克隆體。”
楚風沈默了一會兒，問：“今天廣場上是怎麽回事？”
“如今反對軍分成兩派，姑且稱他們保守派和激進派，保守派是以首領卡門為首，支持延續舊日規定。另一派領頭的是一個叫小山的高層，他主張改革，施行基因改造，對聯合政府進行更多的抗議襲擊等等。他的主張很得年輕人的支持。但是聯合政府這些年不是沒想過通過基因改造來改變人類整體肌能退化問題，這是一條漫長的路，很多人死在了實驗階段，或是變成基因怪物。”
“我聽了一會兒，雖然內容禁不起推敲，但很有煽動性。”楚風說，“年輕人，腦子一熱，最容易沖動……領頭的很聰明。”
布倫特也同意楚風的想法：“有很多人都認為卡門是個不稱職的首領，他們提出的要求其中就包括一條，重新選舉首領，誰的支持者多聽誰的。”
楚風點點頭。
布倫特又問：“接下來需要我和他們接觸一下嗎？”
楚風：“明天你去維修庫幫忙。”布倫特性子直，腦回路又堪比熨鬥燙過，再修煉幾百年也抵不過楚風肚子裏的一根花花腸子，套話這種技術工種並不適合他。
布倫特：“這麽重要的地方不太好混進去吧。”
“我會找萊恩幫忙，他舅媽的大表姐嫁給了維修庫的一個小頭頭。萊恩一直試圖勸說我加入他們的小隊，他會願意賣我這個人情的。”楚皇陛下織毛衣織來的龐大關系網終於發揮作用了。
布倫特：“行。”
“你去買一束百合，他舅媽喜歡花，等會兒我們一起去找他。”
等布倫特出門之後，楚風看向客廳裏的機器人。
“那需要我做什麽？”
“維修庫那邊先放放，等布倫特的消息，接下來你去看看有哪些人是可以自由進出核心區的，還有那些不顯眼的角落，是否有隱藏的暗門和通道。”
“知道了。”
“註意安全。”
屏幕上閃過幾條愉悅的波浪線：“放心吧，這裏誰不知道有個只會唱小鴨子的傻瓜機器人，每天不是走丟就是在走丟的路上。”
楚風和他一起笑了。
Luke又問：“能再見到你真的很開心，下一步你有什麽計劃？”
楚風收起臉上的笑容，半垂下眼，轉著自己手指上和顧瑾同款的螺母戒指：“我試探了幾次他似乎真的沒有以前的記憶，就連昨天的情書也是，沒有任何異常反應。”
Luke：“可你還是懷疑。”
楚風：“我就是有這種直覺……也可能是我的執念。”
Luke：“我可以對他倆的行為進行分析比對，但是我現在的硬件運算能力太差了，要借用因塞斯的超級光腦才可以完成。”
楚風搖搖頭：“暫時不需要，不管我的直覺是真是假，我們都不能再等下去了，你幫我做一件事。”
****
皇宮門口□□的人群已經駐足了兩天，仍然沒有半點離開的意思。
“反對基因等級法案！”“平民永無出頭之日！”“恢覆12小時工作制！”“每月4天假期是基本人權！”
“……”
窗臺上，一個四歲的男孩兒面無表情地望著外面。
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婦人愛憐地摸摸他的頭發：“西斯特去把後門打開，你父皇很快就要回來了。”
男孩兒眼睛瞬間亮了：“父皇早晨出門的時候答應過給我買一只小兔子做我的生日禮物，希望他還記得。”
“放心吧，他很愛你，一定不會忘。”
西斯特啪嗒啪嗒跑向宮殿的後門，老婦人又看了一會兒窗外，拉上窗簾，空曠的皇宮大廳變得異常昏暗，她裹了裹身上的披肩，繼照明系統之後，供暖系統似乎也出了問題，和這個國家一樣，透著行將就木的死氣。
走廊裏老舊的家政機器人發出卡拉卡拉的響動，很快，西斯特就回來了，他牽著一個瘦高的年輕人。
“阿嬤，快看，我有兔子了，兔子！”
西斯特像一顆小炮彈一樣沖到她面前，高高舉起手臂，那粉嫩的手掌中一只淡黃色的幼兔微微睜開眼睛，好奇地抖了抖耳朵。
“真可愛，你想好名字了麽？”
西斯特抓抓腦袋：“還沒有，我去查查字典。”小炮彈風一樣又走了。
老婦人微笑著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年輕男人：“怎麽樣，一切順利？”
男人一頓，安撫地笑笑：“還是老樣子……不過那家餐館要關門了，我明天需要重新找份工作。”
男人脫下印著□□口號上衣，露出蒼白瘦弱的胸膛，又套上一件洗得泛白的灰色上衣。
“這個衣服質量真好，我都有點舍不得了。”男人雖然嘴上那麽說著，還是毫不猶豫地把換下來的衣服塞進了抽屜深處，“老實說，我真希望他們的口號更換速度能再快一點，舊物市場回收價，三十塊錢十件，他們再努力一些，進入冬天之前，西斯特就能有新冬衣了。”
自從他們上次拒絕聯合政府發表公開演說支持新法案的提議後，他們的物資供給就被切斷了。
每日只有極少的食物供應，吃不飽，也絕對餓不死。
“你要小心點，西斯特很擔心你，那孩子嘴上不說，所有心思都寫在眼睛裏，就和他母親一樣。”
提到已經過世的皇後，年輕的皇帝笑意漸漸消失，他抱了抱老婦人：“放心吧太奶奶，只要罵兩句嘉德裏安是個混蛋，他們就會把我當做自己人，通過人群輕而易舉，今天還有人邀請我一起吃盒飯……”
老舊的機器人終於移動到了大廳，冰冷的機械音宣布最新一條信息。
“哈裏海恩副議長通知您，請於今天晚上八點整，轉發聯合政府最新一條政令公告。關於您申請的初級教材讀本，他們將於下個月政府月度會議進行討論……”
帝國的現任皇帝嘉德裏安陛下擡頭看了眼墻上的表，七點五十八分。
他極不情願地坐在桌子前打開光腦，那是一條稅率上調的通知，他嗤笑一聲，隨手點了轉發，至於轉發之後會有多少人來罵他，他早就不在乎了。
嘉德裏安上樓去和西斯特度過這難得的親子時光。
花廳裏就剩下滿頭銀發的老婦人——瑪利亞.楚。帝國戰神楚風陛下的侄女，也是尚在人世唯一的一位血親。
瑪利亞坐在墻角的沙發上，望著墻上的掛鐘出神。
她父母早亡，很小的時候就生活在叔叔身邊，那時候雖然一直在打仗，可在皇宮裏到處都是歡聲笑語，有威武的皇叔，還有美麗溫柔的加布利爾皇嬸。皇叔和皇嬸沒有孩子，視她如珍寶。
直到5歲，她等來了帝後同時暴斃的喪訊和叔父冷冰冰的屍體。
一夜之間天崩地裂。
從那以後瑪爾伊帝國開始了長達數十年的內亂。
她也再沒有享受一天的自由。
等聯合政府把磅礴的野心暴露在陽光之下，人們開始懷念英明神武的君主時。
野心的政客才不得不把她搬出來做吉祥物。
他們從她身邊帶走了年幼的兒子，母子分離數十年，後來基因缺陷爆發，很早就死了。
再然後是她的孫子，那是一個糊塗的孩子，曾經幻想和那些政客合作，以求恢覆王室昔日榮耀，直到彌留之際才想明白。
她生於基因缺陷爆發前帝國的最後一代，如今和她同時期還活著的所剩無幾，她太老了，還能庇佑那兩個孩子多久呢？
夜深了，樓上西斯特在喊她上樓看他給兔子搭的窩。
瑪利亞扶著椅子站起來，蹣跚著往樓梯走去，路過嘉德裏安忘在桌上的光腦，餘光不經意的一掃……
那條轉發新文下面鋪天蓋地的謾罵聲中，夾雜著一條詭異的廣告：
“六個小孩去偷菜，一個半路餓死了啦，老二老三土裏埋，還剩老五和老六，你問四哥去哪裏？老五老六吃飽了，蹦蹦跳跳往家回……還在為家裏的熊孩子而發愁嗎？薩路德人骨風鈴，你理想的選擇，歡迎來電垂詢:XXXXX”
瑪利亞激動地攥住拳頭，悄悄紅了眼眶。
作者有話要說： Luke:刺不刺激？！
☆、第 42 章
“我去，你嚇死我了。”順利走後門進入維修庫幫忙的布倫特正在清點零件庫存，一回頭就看見昏暗的房間裏，一個閃著碧綠幽光的亮屏。
Luke甕聲甕氣地說：“午飯午飯……吃午飯小鴨子。”，還把一個巨大的鉤花編織袋往他腿上懟。
周圍的同事都笑了。
“這不是你家的機器人，給顧博士送飯的那個，怎麽找你來了，是不是又走錯路了？”
“我也不知道啊。”布倫特撓撓腦袋，拎過編織袋。
Luke繼續說：“顧……不好……胃口……吐……給……賞你……”
布倫特一臉便秘地盯著Luke的熒光屏，看著它裝傻子，心說這年頭人工智能都開始飈演技了。
“好了，我明白了，顧瑾沒胃口，就給我吃了。”
“賞……笨蛋……不明白……笨蛋。”
“行行行，賞我吃的。”真是什麽人養什麽人工智能。
整人成功的機器人嘎啦嘎啦地轉著輪子走了。
同事甲看著布倫特的午餐有些羨慕，問：“顧博士又病了？”
“嗯，哮喘沒好，血糖又有點高。”布倫特喝了一口番茄濃湯，繼續說，“讓他去找個靠譜的醫生檢查一下，他非說自己就是大夫。”
布倫特一言難盡的搖搖頭，對方表示非常理解。
“我奶奶就是，一天到晚這疼那難受的，就是不去治。”
“是吧是吧，所以我家那位大佬沒少跟他吵，我都懶得回家了。”布倫特抱怨說，“來點烤餅幹？無糖的。”
“過兩天有一批新的武器過來，到時候你報名去做護衛隊吧。”同事捏起一塊餅幹，放到嘴裏，“唔，好吃！”
“武器？不是有專門的運輸隊麽？”
“人不夠，除了押運還有其他外圍警戒，要的人挺多，每次都從其他部門抽調，不是什麽重要工作，也沒危險，還給加班費。”
“那感情好，報名時記得叫我。”
布倫特回家時，楚風正在廚房裏煮燕麥，借著沸騰的聲音他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楚風。
楚風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關上火，把燕麥盛好端出去。
顧瑾半躺在沙發上似乎是睡著了，他的臉色十分疲憊。
“醒醒，吃飯了。”
楚風喊了好幾遍，他才醒。
“慢慢喝，留神燙，我去把剩下的東西端過來。”楚風又回到廚房，看了看櫃子裏的幾樣水果，大聲喊道：“水果吃什麽？西瓜還是葡萄？”
“你說什麽？”
楚風又重覆了一遍，顧瑾還沒聽清。
楚風走出廚房，左手抱著瓜，右手拎著葡萄，來到顧瑾面前：“想吃西瓜還是葡萄？”
“西瓜。”
楚風看著反應慢半拍的顧瑾，皺起眉頭：“你是不是耳朵上火了？”
顧瑾眨眨眼，垂下眸子：“有可能，多喝水就沒事了。”
可是第二天顧瑾下班回來，他耳朵裏多了一副助聽器。
這是什麽神奇的操作。
楚風心裏擔心顧瑾，便有些走神，布倫特已經匯報完昨天的收集到的情報，好半天楚風才給了點反應。
“哦，知道了。”
布倫特心裏翻個了，你知道什麽了，反正沒什麽重要發現，只是日常例行匯報，他也就沒放在心上，收拾東西出門去上班。
屋裏只留楚風和Luke。
“首都星通往外面的航道全都有人把守，他們身邊無人可用，憑自己的力量很難悄無聲息地逃走。”
“嗯，我再想想其他辦法，讓他們少安毋躁。”
“知道了，我去辦法通知他們。”Luke又問，“你還好麽？”
“嗯，我沒事。”
“擔心顧瑾？”
楚風嘆了口氣：“這剛十月底，他已經穿上過冬的棉衣，戴著老花鏡，耳朵裏塞助聽器。我都不敢跟他吵，多說兩句喘的就要背過氣去。”
楚風拽著機器人發了好大一通牢騷。
Luke沈默了許久，幽幽地閃著熒光屏：“《夫夫生活的秘訣——教你如何度過中年情感危機》，我在網絡書店搜到了這本書，應該對你很有幫助，要我幫你下單嗎？”
楚風：……
楚風：“謝謝，你可以關機了。”
Luke：“你想解決問題也不難，要麽聊，要麽睡，總有一種辦法能奏效。”
作者有話要說： 顧瑾：你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Luke：我不！
☆、第 43 章
從某種角度來講，Luke和楚風是臭味相投。
楚風覺得他這兩個建議十分靠譜，至少比那什麽什麽情感危機的參考教材要實用的多。
他戒指也送了，顧瑾的工資卡也交到了他的手裏，礙於顧瑾一直在生病，確實還沒有進行最後一步。
也許問題就出在這裏，睡一睡就好了。
楚風選了地下城裏風和不知道日麗不麗的一天，準備了豐盛且低糖（？）的燭光晚餐，又趁著商店沒關門出去買了一點計生用品回來。
然後給還未下班的布倫特和因塞斯發了信息，讓他倆自行解決今晚的住宿問題。
又趕在顧瑾下班之前，泡了一個花瓣浴。
焚香沐浴，陛下為了睡一次皇後也是盡心盡力了。
晚上七點半，沒有加班的顧瑾準時到家，推開家門，楞了一瞬，無視掉桌旁坐著的那個騷包男人。
放下提包，一層一層脫掉厚重的外衣，然後換上茸毛的家居服，打了個噴嚏，又加了一件小馬甲。
他抱著暖寶寶坐到桌子前，推開面前的紅酒和香檳，端起一杯熱水呼嚕呼嚕地喝著。
楚風突然覺得桌上的食物有些礙眼。
他站起來，笑著摸了下顧瑾的下巴：“等一會兒，我去給你煮碗面。”
“雞湯的。”
“知道了。”
於是這天晚上，紅酒和大餐都沒有用上，他們在餐桌上逐漸變冷。
屋裏唯二的兩個人，一起擠在沙發上，捧著面碗窸窣吃著邊看電視。
顧瑾蜷在沙發上，頭枕著楚風的大腿。
陛下心不在焉地看著電視，手指從他的頭頂順過發絲，在下巴上的軟肉上停留一會兒，給顧瑾放松頭皮。
無論上輩子還是現在，這種寧靜的居家時光都是不多見的。
楚風倍感珍惜。
再好看的節目也有演完的時候。
顧瑾直起身子，伸了個懶腰。
楚風的視線在那節白細的脖子上流連了幾秒：“給你放水洗澡？”
“不急。”顧瑾坐在沙發上，活動了一下頸椎，又扭了扭腰，然後翻身坐到了楚風的腿上。
在楚風驚奇的目光裏，顧瑾吻上了他的喉結……
“你買的東西我看見了，多嘴一句，我不喜歡草莓味的，下次記得換成檸檬。”
楚風的眼裏似有烈火在燒，他勾住顧瑾的腰：“吃過藥了麽，降糖的、降壓的、止咳的？”
“你可真夠婆媽的……”
不小心逆了龍鱗的皇後殿下，身體力行的體會了一宿陛下的強硬果敢。
也許不止一宿。
至少第二天中午，私心以為他倆再胡鬧也該收拾利索的布倫特和因塞斯回家時，臥室的門還關著，悄無聲息。
客廳裏的熊也懨懨的趴著，聽見門響艱難地撩起半張眼皮，掃了一眼，又沈沈睡去。
布倫特尷尬地無語了一會兒。
又看看身邊貌似不好意思一直垂著頭的因塞斯。
“咳咳，我帶你出去吃吧。”
因塞斯從終端上收回目光，昂起頭問布倫特：“隨便……那啥，用幫他們煮紅豆飯麽？”
布倫特：“……我建議別，如果你不想皇後殺了你的話。”
因塞斯表示明白，又問：“那壯/陽湯呢？”
布倫特：“……楚風會先掐死你。”
布倫特就沒見過這麽能作死的糟心孩子，為免皇長子殿下早夭，他還是先把人放在身邊看兩天吧。
日落之前人總算醒了，楚風精神挺好，特別特別特別好。
就是顧瑾在床上躺了數日。
昏昏沈沈的，睡著比醒著時候多，有時候醒了沒說兩句話，楚風出去倒水的功夫，人又睡著了。
看著他睡得香甜的臉，楚風不免反思，收著胃口呢，至於如此麽。
最後就連布倫特都難免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陛下您這是吃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有偏方沒有？
直到最後，顧瑾能睡上整整一天，半夜楚風躺在他旁邊，都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鼻息。
就在楚風實在忍無可忍，準備抱他去看大夫時，顧瑾又好了。
精神十足，榮光煥發，一夜之間仿佛吸足了陽氣的畫皮鬼，連之前的血壓高、糖尿病通通都不藥而愈。
聽著跟回光返照似的。
不管怎樣，人就是好了。
楚風看著在跑步機上鍛煉的人影老懷欣慰：“果然我才是治你的良藥。”
顧瑾背對著他豎起了一個中指。
楚風被自家皇後這個活潑的舉動逗笑了，他關掉跑步機，整個人掛在顧瑾背後，張嘴含住那個微微發紅的耳垂：“真的徹底好了麽，要不要鞏固一下，藥……多得是。”
顧瑾摁住在自己頸窩裏作怪的大腦袋，在陷入情潮前勉強撿起點零星理智：“後天的會議首領讓我帶你一起去。”
楚風嘟噥一句該死的野男人，把皇後抗在肩上往浴室走去。
☆、第 44 章
卡門正如傳聞裏的那樣年輕，身型瘦弱，周身散發著陰郁的氣質，但也難掩他出色的容貌。他並非顧瑾的俊美，也不是楚風的那種刺眼的霸道長相，只是純粹的美，美到極致，甚至模糊了性別。
他還有一頭及腰的黑發。
外加從頭到腳的一襲黑衣，活像剛從火葬場回來或是垃圾袋成了精。
這樣一位坐在偌大的會議室裏是引人註目的。
楚風總覺得他的長相有些眼熟，似乎曾經在哪見過，又實在想不起來。
卡門坐在高高的王座上，聽著下面兩方人馬唇槍舌劍，他托著腮半靠在扶手上，表情十分認真，可如果目光不是這麽游離就好了。
自卡門而下，長桌隔開東西兩側。
離長桌越近，地位越高。
楚風和顧瑾他們坐在西側二排的角落裏。
這個位置不顯眼，也不影響他聽清那些人的發言，正好方便他把情報中名字和人臉一一對上。
小山看起來五十歲上下，按如今的帝國平均年齡算，正直壯年，他並未長一張野心勃勃的臉，看上去還格外的沈穩。
相對而言，另一方就有些青黃不接了，坐在西側這邊最打頭的是一個白頭發老頭霍桑，皮膚幹巴巴皺成了橘子皮，說一句話要喘三次咳兩回，聽著楚風都想把顧瑾剩的那點止咳藥送給他。
他旁邊的是培養的繼任者，一個叫麗莎的年輕姑娘。
那姑娘聰慧有餘經驗不足，臉皮也不夠厚。
幾次交鋒就被對方的人抓住話頭懟了回來，沒過多久便被逼入墻角。
楚風微瞇著眼睛搖了搖頭。
這種情況要麽有足夠的強勢有理有據的壓倒對方，要麽就豁出臉皮胡攪蠻纏直到對方理智下線自亂陣腳……這兩條她哪個都沒做到。
兩撥人繞來繞去，終於談到關鍵問題——要不要實施基因改造。
布倫特小聲和楚風耳語：“我覺得他們杞人憂天，就算開放基因改造實驗，憑他們的科研實力，沒個三五百年研究不出來，到時候這撥人的孫子估計都死了。”
“你看，這麽簡單的問題連你這個外行人都明白。”楚風朝前面擡擡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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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老師再見！”
“再見。”
孩子們歡快地跑走了，伴隨著他們腳步聲還有越來越遠的——“我這一生，不信天地也不信命……”
直到這天傍晚，基地裏有孩子，孩子還在上學的家庭，全都回蕩著同樣一種聲音，交織在通道裏，和回聲疊在一起，形成一個新奇的旋律——
“親愛的加布利爾，我希望你能在屍山血海裏平安喜樂。”
“我不信。”
“我祈禱有來生，那裏有陪你看不盡的無盡黑暗……”
“我不能。”
“滿天的神佛保佑我的加布利爾……”
“瀕臨絕境。”
所以顧瑾回家的時候臉色挺難看的。
善於察言觀色的布倫特縮起了脖子。
雖然這段時間顧瑾身體不好，已經不大罵的動人了，可畢竟餘威尚存，板起臉也夠他心臟抖兩抖的，何況他背後還站著一個熱戀期的皇帝陛下。
顧瑾吃的很少，吃完之後就把自己關進了臥室，誰也沒理。
等楚風收拾幹凈廚房乍著兩只手出來時，客廳裏只有布倫特和因塞斯。
“人呢？”
“回屋了。”
楚風走到臥室門口，門從裏面鎖住了。
“這是又怎麽了？”楚風一臉不解，回頭看因塞斯和布倫特：“你倆招他了？”
“應該不是，因塞斯還好點，我基本上在他眼裏就是空氣。”布倫特看了看楚風的臉色，又掂量掂量自己的小命。
小心翼翼地說：“我認為是吃醋了。”
“吃醋？”
“恩，你看你給加布利爾寫的情書都進了課文，你還沒給他寫過呢。”
真是這樣嗎？
楚風覺得布倫特這個屁放得甚是有道理。
於是在晚餐結束後，陛下端坐在餐桌前，手裏捏著筆給一張白紙相面。
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一個小時過去了。
他一個字都沒憋出來。
布倫特都開始在沙發上打瞌睡。
就聽楚風“砰”的一聲拍了下桌子：“那個什麽呢？”
睡夢中驚醒的大將軍看著陛下快步穿過客廳，抱起在墻角充電的家政機器人，又回到餐桌前。
“餵，給我搜索一下年度最佳情書。”陛下拍著機器人的蛋殼如是說道。
“檢索中……道倫斯律師事務所，受理離婚法律咨詢，您想讓出軌的伴侶凈身出戶嗎？您想知道如何合法隱匿財產嗎？您想知道如何擺脫渣男的騷擾嗎？道倫斯律師事務所，您糟心的婚姻生活最後的港灣，守護您的合法財產，是我們唯一的使命。”
楚風：……
陛下頂著一張鍋底臉，開始四處找螺絲刀拆機器人……
因塞斯和布倫特小聲嘀咕：“偶像幹嘛不自己寫？”
布倫特耳語說：“這麽說吧，咱家這位，宇宙直男，他選的情人節禮物都是什麽刻字的水晶球，會顯示名字的茶杯墊，還有貼了照片的馬克杯。帝後感情還沒破裂都是托了他的機器人的福。”
“那個叫……Luke的？是這個名字我沒記錯吧？”
“沒錯，就是他，那是個全能管家，寫情書、做約會攻略都是一把好手。有一次我們去外星系打仗，沒帶機器人去，楚風也不知道從哪裏弄了本情書大全，開會時用戰報擋著，偷偷給加布利爾寫信。有個二楞子問他為什麽半天不說話，他說戰報看得太認真。那場面我都不忍心描述，誰家戰報那麽老厚，何況就是一份補給清單。”提起這些陳年舊事，布倫特有些感慨，“後來全國的機器人都被銷毀了，我以為Luke不在了，現在才知道，Luke被楚風偷偷藏起來了，我還挺想他的，他打賭輸給我的錢還沒還呢。”
作者有話要說： 情書來了，請熟讀並背誦！
☆、第 40 章
不過那天晚上楚風到底也沒憋出一篇像樣的情書，等到夜深人靜，布倫特和因塞斯全都滾回屋睡覺之後，他捏著一把螺絲刀撬開了臥室門鎖。
“這破玩意兒還能擋得住我？呵，小傻子。”
睡夢中的顧瑾聽見響動，翻了身，蠕動一下，又睡著了。
楚風蹲在床邊，幼稚地伸手點了點他的鼻頭：“心思這麽重，難怪吃的這麽少。”
顧瑾睡的早，醒的也早。
除去又夢見當年楚風神神秘秘背著加布利爾，和他那個人工智能關在書房裏鼓搗情書的場景。
這一夜還算是睡的踏實。
於是顧瑾決定饒楚風一條狗命。
他胳膊伸出被子，伸了個懶腰，手掌不小心磕在了床頭櫃上，清脆的一聲響。
顧瑾把手放到眼前，無名指上多了一枚銀色的金屬指環，被手工打磨過，上面刻著醜不啦嘰的花紋，不過還是能看出來上輩子是個螺母。
剛睡醒的楚風在他身後說：“男人成熟了就得務實，等你到我這個年紀就明白了，酸不拉唧的情話又算什麽？隨便寫寫就一堆，這個就不一樣了，獨一無二，多麽珍貴。”
“你可閉嘴吧。”顧瑾翻過身，兩只手拍住楚風的左右臉，用力往裏擠，在他臉上留了一個清晰的戒指印。
“你那是什麽表情。”顧瑾扣上衣服扣子，戴上眼鏡，“這兩天廣場上有□□，沒事少去那晃蕩。”
直到顧醫生神清氣爽的出門上班，楚風還一臉震驚地躺在床上。
大門咣的一聲關上，楚風趴在枕頭裏笑了。
……
楚風這天的行程可是滿滿的，早晨先去市場搶購新鮮食材，然後趕去學校上課，中午回來準備午飯，整理好房間，下午去遛熊。
是了，之前和他們一起大鬧寵物醫院的老頭家裏的熊。
他大孫女終於生了，全家人全都跑去照顧產婦和新生兒，把熊忘在了家裏，等再回家時，屋子裏的家具基本沒有什麽挽救價值了。
他們也確實沒什麽精力照顧熊就是了，思來想去，決定把熊送給楚風。
這個叫小罐頭的熊居然還記得楚風。
它從籠子裏出來，直接給楚風一個熱烈的熊抱，哼哼唧唧一副見到親人的模樣。
蹭兩下楚風，回頭幽怨地看眼原來的主人，蹭兩下回個頭……
活像在這裏遭受什麽非人虐待。
老頭一家：我們真是欠了你的呦！
“老實點，你媽說了讓你睡客廳，不聽話就只能睡走廊了。”
小罐頭好久沒這麽高興了，它拽著楚風在通道裏四處亂竄。
離顧瑾下班還有挺長一段時間，楚風並不著急做飯，於是縱著它的性子。
走著走著一人一熊就來到了廣場上。
廣場上聚集了比平時多了數倍的人，他們神情激動，手裏舉著條幅和標語，癡迷地盯著最中央的高臺上講話的人。
那是一個年輕女人，神態激昂：“兄弟姐妹們，我們生活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城裏是為了什麽？為了茍延殘喘？為了任人宰割？”
下面的人群怒吼：“庇佑我們家人，和昏聵無能的聯合政府抗爭……”
女人：“說得都沒錯，可是我們拿什麽抗爭？這副孱弱無能的身體嗎？！等他們的屠刀架到脖子上我們才後悔沒有早點接受基因改造嗎？！
自古以來，任何新技術的誕生都是飽受爭議的，可這不是我們拒絕它的理由，如今自然受孕的概率已經降到了幾千萬分之一，我們都是命運的幸運兒，我們是天選之子！所以我倡議，請求首領同意基因改造研究，我相信我們的科學家一定會在聯合政府之前研發出解決辦法！”
“請求首領！請求首領！”人潮隨之陷入瘋狂。
女人心滿意足地鞠躬致意，換了另一個人上臺繼續。
楚風掃了一眼，來參加集會的年輕人居多，差不多要占個八成左右。
楚風又看了一會兒，拍拍熊腦袋：“走了，小罐頭。”
回去的路上他遇到匆匆趕來的萊恩和一小隊守衛。
萊恩沖他點點頭：“你去廣場了？”
“遛熊，人太多，沒久留。”
“那就好。”萊恩松了一口氣，然後又突然想起來什麽，停住腳步，“對了，你家機器人又迷路了，自己跑去維修庫，那邊還以為是什麽破舊零件，差點給它拆了，你回去的時候記得去領。”
“知道了，多謝！”
對方揮揮手，小跑著走了。
楚風回家安置好熊，沒多久布倫特把機器人領回來，三個人（？）湊在沙發旁。
此時因塞斯和顧瑾還沒下班。
屋內只有他們。
那個系統不正常的機器人朝楚風伸出了機械手臂。
“這是今天的發現，和M3-1S01型遠程作戰機甲的連接軸很像，新型合金材料，耐久度更高，重量更輕，應該是從該型號基礎上做過升級。”
楚風接過那個零件，放在手裏細細把玩。
“辛苦了，Luke。”
☆、第 41 章
“願意為您效勞。”
楚風點點頭，又問布倫特：“你這邊呢？打聽到什麽消息了？”
布倫特說：“反對軍的創始人身份不詳，最初是收容受聯合政府的迫害的異見人士，慢慢擴張到黑道軍火商、灰色地帶經營者等，近幾十年開始容留非法自然受孕的夫婦。這種覆雜的人員構成，導致了反對軍內部也是有許多小團體的。在老頭領死後，傳位給一個叫萊茵斯的，萊茵斯死後再傳給卡門。卡門平時不怎麽出來，只有內部高層見過他的真容。他和萊茵斯有一個奇怪的相似點，這兩個人都仿佛是突然從土裏冒出來的，在尚未之前從未有人見過，也沒在任何部門擔任職務。所以就有謠傳說他們是老頭領的克隆體。”
楚風沈默了一會兒，問：“今天廣場上是怎麽回事？”
“如今反對軍分成兩派，姑且稱他們保守派和激進派，保守派是以首領卡門為首，支持延續舊日規定。另一派領頭的是一個叫小山的高層，他主張改革，施行基因改造，對聯合政府進行更多的抗議襲擊等等。他的主張很得年輕人的支持。但是聯合政府這些年不是沒想過通過基因改造來改變人類整體肌能退化問題，這是一條漫長的路，很多人死在了實驗階段，或是變成基因怪物。”
“我聽了一會兒，雖然內容禁不起推敲，但很有煽動性。”楚風說，“年輕人，腦子一熱，最容易沖動……領頭的很聰明。”
布倫特也同意楚風的想法：“有很多人都認為卡門是個不稱職的首領，他們提出的要求其中就包括一條，重新選舉首領，誰的支持者多聽誰的。”
楚風點點頭。
布倫特又問：“接下來需要我和他們接觸一下嗎？”
楚風：“明天你去維修庫幫忙。”布倫特性子直，腦回路又堪比熨鬥燙過，再修煉幾百年也抵不過楚風肚子裏的一根花花腸子，套話這種技術工種並不適合他。
布倫特：“這麽重要的地方不太好混進去吧。”
“我會找萊恩幫忙，他舅媽的大表姐嫁給了維修庫的一個小頭頭。萊恩一直試圖勸說我加入他們的小隊，他會願意賣我這個人情的。”楚皇陛下織毛衣織來的龐大關系網終於發揮作用了。
布倫特：“行。”
“你去買一束百合，他舅媽喜歡花，等會兒我們一起去找他。”
等布倫特出門之後，楚風看向客廳裏的機器人。
“那需要我做什麽？”
“維修庫那邊先放放，等布倫特的消息，接下來你去看看有哪些人是可以自由進出核心區的，還有那些不顯眼的角落，是否有隱藏的暗門和通道。”
“知道了。”
“註意安全。”
屏幕上閃過幾條愉悅的波浪線：“放心吧，這裏誰不知道有個只會唱小鴨子的傻瓜機器人，每天不是走丟就是在走丟的路上。”
楚風和他一起笑了。
Luke又問：“能再見到你真的很開心，下一步你有什麽計劃？”
楚風收起臉上的笑容，半垂下眼，轉著自己手指上和顧瑾同款的螺母戒指：“我試探了幾次他似乎真的沒有以前的記憶，就連昨天的情書也是，沒有任何異常反應。”
Luke：“可你還是懷疑。”
楚風：“我就是有這種直覺……也可能是我的執念。”
Luke：“我可以對他倆的行為進行分析比對，但是我現在的硬件運算能力太差了，要借用因塞斯的超級光腦才可以完成。”
楚風搖搖頭：“暫時不需要，不管我的直覺是真是假，我們都不能再等下去了，你幫我做一件事。”
****
皇宮門口□□的人群已經駐足了兩天，仍然沒有半點離開的意思。
“反對基因等級法案！”“平民永無出頭之日！”“恢覆12小時工作制！”“每月4天假期是基本人權！”
“……”
窗臺上，一個四歲的男孩兒面無表情地望著外面。
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婦人愛憐地摸摸他的頭發：“西斯特去把後門打開，你父皇很快就要回來了。”
男孩兒眼睛瞬間亮了：“父皇早晨出門的時候答應過給我買一只小兔子做我的生日禮物，希望他還記得。”
“放心吧，他很愛你，一定不會忘。”
西斯特啪嗒啪嗒跑向宮殿的後門，老婦人又看了一會兒窗外，拉上窗簾，空曠的皇宮大廳變得異常昏暗，她裹了裹身上的披肩，繼照明系統之後，供暖系統似乎也出了問題，和這個國家一樣，透著行將就木的死氣。
走廊裏老舊的家政機器人發出卡拉卡拉的響動，很快，西斯特就回來了，他牽著一個瘦高的年輕人。
“阿嬤，快看，我有兔子了，兔子！”
西斯特像一顆小炮彈一樣沖到她面前，高高舉起手臂，那粉嫩的手掌中一只淡黃色的幼兔微微睜開眼睛，好奇地抖了抖耳朵。
“真可愛，你想好名字了麽？”
西斯特抓抓腦袋：“還沒有，我去查查字典。”小炮彈風一樣又走了。
老婦人微笑著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年輕男人：“怎麽樣，一切順利？”
男人一頓，安撫地笑笑：“還是老樣子……不過那家餐館要關門了，我明天需要重新找份工作。”
男人脫下印著□□口號上衣，露出蒼白瘦弱的胸膛，又套上一件洗得泛白的灰色上衣。
“這個衣服質量真好，我都有點舍不得了。”男人雖然嘴上那麽說著，還是毫不猶豫地把換下來的衣服塞進了抽屜深處，“老實說，我真希望他們的口號更換速度能再快一點，舊物市場回收價，三十塊錢十件，他們再努力一些，進入冬天之前，西斯特就能有新冬衣了。”
自從他們上次拒絕聯合政府發表公開演說支持新法案的提議後，他們的物資供給就被切斷了。
每日只有極少的食物供應，吃不飽，也絕對餓不死。
“你要小心點，西斯特很擔心你，那孩子嘴上不說，所有心思都寫在眼睛裏，就和他母親一樣。”
提到已經過世的皇後，年輕的皇帝笑意漸漸消失，他抱了抱老婦人：“放心吧太奶奶，只要罵兩句嘉德裏安是個混蛋，他們就會把我當做自己人，通過人群輕而易舉，今天還有人邀請我一起吃盒飯……”
老舊的機器人終於移動到了大廳，冰冷的機械音宣布最新一條信息。
“哈裏海恩副議長通知您，請於今天晚上八點整，轉發聯合政府最新一條政令公告。關於您申請的初級教材讀本，他們將於下個月政府月度會議進行討論……”
帝國的現任皇帝嘉德裏安陛下擡頭看了眼墻上的表，七點五十八分。
他極不情願地坐在桌子前打開光腦，那是一條稅率上調的通知，他嗤笑一聲，隨手點了轉發，至於轉發之後會有多少人來罵他，他早就不在乎了。
嘉德裏安上樓去和西斯特度過這難得的親子時光。
花廳裏就剩下滿頭銀發的老婦人——瑪利亞.楚。帝國戰神楚風陛下的侄女，也是尚在人世唯一的一位血親。
瑪利亞坐在墻角的沙發上，望著墻上的掛鐘出神。
她父母早亡，很小的時候就生活在叔叔身邊，那時候雖然一直在打仗，可在皇宮裏到處都是歡聲笑語，有威武的皇叔，還有美麗溫柔的加布利爾皇嬸。皇叔和皇嬸沒有孩子，視她如珍寶。
直到5歲，她等來了帝後同時暴斃的喪訊和叔父冷冰冰的屍體。
一夜之間天崩地裂。
從那以後瑪爾伊帝國開始了長達數十年的內亂。
她也再沒有享受一天的自由。
等聯合政府把磅礴的野心暴露在陽光之下，人們開始懷念英明神武的君主時。
野心的政客才不得不把她搬出來做吉祥物。
他們從她身邊帶走了年幼的兒子，母子分離數十年，後來基因缺陷爆發，很早就死了。
再然後是她的孫子，那是一個糊塗的孩子，曾經幻想和那些政客合作，以求恢覆王室昔日榮耀，直到彌留之際才想明白。
她生於基因缺陷爆發前帝國的最後一代，如今和她同時期還活著的所剩無幾，她太老了，還能庇佑那兩個孩子多久呢？
夜深了，樓上西斯特在喊她上樓看他給兔子搭的窩。
瑪利亞扶著椅子站起來，蹣跚著往樓梯走去，路過嘉德裏安忘在桌上的光腦，餘光不經意的一掃……
那條轉發新文下面鋪天蓋地的謾罵聲中，夾雜著一條詭異的廣告：
“六個小孩去偷菜，一個半路餓死了啦，老二老三土裏埋，還剩老五和老六，你問四哥去哪裏？老五老六吃飽了，蹦蹦跳跳往家回……還在為家裏的熊孩子而發愁嗎？薩路德人骨風鈴，你理想的選擇，歡迎來電垂詢:XXXXX”
瑪利亞激動地攥住拳頭，悄悄紅了眼眶。
作者有話要說： Luke:刺不刺激？！
☆、第 42 章
“我去，你嚇死我了。”順利走後門進入維修庫幫忙的布倫特正在清點零件庫存，一回頭就看見昏暗的房間裏，一個閃著碧綠幽光的亮屏。
Luke甕聲甕氣地說：“午飯午飯……吃午飯小鴨子。”，還把一個巨大的鉤花編織袋往他腿上懟。
周圍的同事都笑了。
“這不是你家的機器人，給顧博士送飯的那個，怎麽找你來了，是不是又走錯路了？”
“我也不知道啊。”布倫特撓撓腦袋，拎過編織袋。
Luke繼續說：“顧……不好……胃口……吐……給……賞你……”
布倫特一臉便秘地盯著Luke的熒光屏，看著它裝傻子，心說這年頭人工智能都開始飈演技了。
“好了，我明白了，顧瑾沒胃口，就給我吃了。”
“賞……笨蛋……不明白……笨蛋。”
“行行行，賞我吃的。”真是什麽人養什麽人工智能。
整人成功的機器人嘎啦嘎啦地轉著輪子走了。
同事甲看著布倫特的午餐有些羨慕，問：“顧博士又病了？”
“嗯，哮喘沒好，血糖又有點高。”布倫特喝了一口番茄濃湯，繼續說，“讓他去找個靠譜的醫生檢查一下，他非說自己就是大夫。”
布倫特一言難盡的搖搖頭，對方表示非常理解。
“我奶奶就是，一天到晚這疼那難受的，就是不去治。”
“是吧是吧，所以我家那位大佬沒少跟他吵，我都懶得回家了。”布倫特抱怨說，“來點烤餅幹？無糖的。”
“過兩天有一批新的武器過來，到時候你報名去做護衛隊吧。”同事捏起一塊餅幹，放到嘴裏，“唔，好吃！”
“武器？不是有專門的運輸隊麽？”
“人不夠，除了押運還有其他外圍警戒，要的人挺多，每次都從其他部門抽調，不是什麽重要工作，也沒危險，還給加班費。”
“那感情好，報名時記得叫我。”
布倫特回家時，楚風正在廚房裏煮燕麥，借著沸騰的聲音他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楚風。
楚風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關上火，把燕麥盛好端出去。
顧瑾半躺在沙發上似乎是睡著了，他的臉色十分疲憊。
“醒醒，吃飯了。”
楚風喊了好幾遍，他才醒。
“慢慢喝，留神燙，我去把剩下的東西端過來。”楚風又回到廚房，看了看櫃子裏的幾樣水果，大聲喊道：“水果吃什麽？西瓜還是葡萄？”
“你說什麽？”
楚風又重覆了一遍，顧瑾還沒聽清。
楚風走出廚房，左手抱著瓜，右手拎著葡萄，來到顧瑾面前：“想吃西瓜還是葡萄？”
“西瓜。”
楚風看著反應慢半拍的顧瑾，皺起眉頭：“你是不是耳朵上火了？”
顧瑾眨眨眼，垂下眸子：“有可能，多喝水就沒事了。”
可是第二天顧瑾下班回來，他耳朵裏多了一副助聽器。
這是什麽神奇的操作。
楚風心裏擔心顧瑾，便有些走神，布倫特已經匯報完昨天的收集到的情報，好半天楚風才給了點反應。
“哦，知道了。”
布倫特心裏翻個了，你知道什麽了，反正沒什麽重要發現，只是日常例行匯報，他也就沒放在心上，收拾東西出門去上班。
屋裏只留楚風和Luke。
“首都星通往外面的航道全都有人把守，他們身邊無人可用，憑自己的力量很難悄無聲息地逃走。”
“嗯，我再想想其他辦法，讓他們少安毋躁。”
“知道了，我去辦法通知他們。”Luke又問，“你還好麽？”
“嗯，我沒事。”
“擔心顧瑾？”
楚風嘆了口氣：“這剛十月底，他已經穿上過冬的棉衣，戴著老花鏡，耳朵裏塞助聽器。我都不敢跟他吵，多說兩句喘的就要背過氣去。”
楚風拽著機器人發了好大一通牢騷。
Luke沈默了許久，幽幽地閃著熒光屏：“《夫夫生活的秘訣——教你如何度過中年情感危機》，我在網絡書店搜到了這本書，應該對你很有幫助，要我幫你下單嗎？”
楚風：……
楚風：“謝謝，你可以關機了。”
Luke：“你想解決問題也不難，要麽聊，要麽睡，總有一種辦法能奏效。”
作者有話要說： 顧瑾：你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Luke：我不！
☆、第 43 章
從某種角度來講，Luke和楚風是臭味相投。
楚風覺得他這兩個建議十分靠譜，至少比那什麽什麽情感危機的參考教材要實用的多。
他戒指也送了，顧瑾的工資卡也交到了他的手裏，礙於顧瑾一直在生病，確實還沒有進行最後一步。
也許問題就出在這裏，睡一睡就好了。
楚風選了地下城裏風和不知道日麗不麗的一天，準備了豐盛且低糖（？）的燭光晚餐，又趁著商店沒關門出去買了一點計生用品回來。
然後給還未下班的布倫特和因塞斯發了信息，讓他倆自行解決今晚的住宿問題。
又趕在顧瑾下班之前，泡了一個花瓣浴。
焚香沐浴，陛下為了睡一次皇後也是盡心盡力了。
晚上七點半，沒有加班的顧瑾準時到家，推開家門，楞了一瞬，無視掉桌旁坐著的那個騷包男人。
放下提包，一層一層脫掉厚重的外衣，然後換上茸毛的家居服，打了個噴嚏，又加了一件小馬甲。
他抱著暖寶寶坐到桌子前，推開面前的紅酒和香檳，端起一杯熱水呼嚕呼嚕地喝著。
楚風突然覺得桌上的食物有些礙眼。
他站起來，笑著摸了下顧瑾的下巴：“等一會兒，我去給你煮碗面。”
“雞湯的。”
“知道了。”
於是這天晚上，紅酒和大餐都沒有用上，他們在餐桌上逐漸變冷。
屋裏唯二的兩個人，一起擠在沙發上，捧著面碗窸窣吃著邊看電視。
顧瑾蜷在沙發上，頭枕著楚風的大腿。
陛下心不在焉地看著電視，手指從他的頭頂順過發絲，在下巴上的軟肉上停留一會兒，給顧瑾放松頭皮。
無論上輩子還是現在，這種寧靜的居家時光都是不多見的。
楚風倍感珍惜。
再好看的節目也有演完的時候。
顧瑾直起身子，伸了個懶腰。
楚風的視線在那節白細的脖子上流連了幾秒：“給你放水洗澡？”
“不急。”顧瑾坐在沙發上，活動了一下頸椎，又扭了扭腰，然後翻身坐到了楚風的腿上。
在楚風驚奇的目光裏，顧瑾吻上了他的喉結……
“你買的東西我看見了，多嘴一句，我不喜歡草莓味的，下次記得換成檸檬。”
楚風的眼裏似有烈火在燒，他勾住顧瑾的腰：“吃過藥了麽，降糖的、降壓的、止咳的？”
“你可真夠婆媽的……”
不小心逆了龍鱗的皇後殿下，身體力行的體會了一宿陛下的強硬果敢。
也許不止一宿。
至少第二天中午，私心以為他倆再胡鬧也該收拾利索的布倫特和因塞斯回家時，臥室的門還關著，悄無聲息。
客廳裏的熊也懨懨的趴著，聽見門響艱難地撩起半張眼皮，掃了一眼，又沈沈睡去。
布倫特尷尬地無語了一會兒。
又看看身邊貌似不好意思一直垂著頭的因塞斯。
“咳咳，我帶你出去吃吧。”
因塞斯從終端上收回目光，昂起頭問布倫特：“隨便……那啥，用幫他們煮紅豆飯麽？”
布倫特：“……我建議別，如果你不想皇後殺了你的話。”
因塞斯表示明白，又問：“那壯/陽湯呢？”
布倫特：“……楚風會先掐死你。”
布倫特就沒見過這麽能作死的糟心孩子，為免皇長子殿下早夭，他還是先把人放在身邊看兩天吧。
日落之前人總算醒了，楚風精神挺好，特別特別特別好。
就是顧瑾在床上躺了數日。
昏昏沈沈的，睡著比醒著時候多，有時候醒了沒說兩句話，楚風出去倒水的功夫，人又睡著了。
看著他睡得香甜的臉，楚風不免反思，收著胃口呢，至於如此麽。
最後就連布倫特都難免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陛下您這是吃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有偏方沒有？
直到最後，顧瑾能睡上整整一天，半夜楚風躺在他旁邊，都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鼻息。
就在楚風實在忍無可忍，準備抱他去看大夫時，顧瑾又好了。
精神十足，榮光煥發，一夜之間仿佛吸足了陽氣的畫皮鬼，連之前的血壓高、糖尿病通通都不藥而愈。
聽著跟回光返照似的。
不管怎樣，人就是好了。
楚風看著在跑步機上鍛煉的人影老懷欣慰：“果然我才是治你的良藥。”
顧瑾背對著他豎起了一個中指。
楚風被自家皇後這個活潑的舉動逗笑了，他關掉跑步機，整個人掛在顧瑾背後，張嘴含住那個微微發紅的耳垂：“真的徹底好了麽，要不要鞏固一下，藥……多得是。”
顧瑾摁住在自己頸窩裏作怪的大腦袋，在陷入情潮前勉強撿起點零星理智：“後天的會議首領讓我帶你一起去。”
楚風嘟噥一句該死的野男人，把皇後抗在肩上往浴室走去。
☆、第 44 章
卡門正如傳聞裏的那樣年輕，身型瘦弱，周身散發著陰郁的氣質，但也難掩他出色的容貌。他並非顧瑾的俊美，也不是楚風的那種刺眼的霸道長相，只是純粹的美，美到極致，甚至模糊了性別。
他還有一頭及腰的黑發。
外加從頭到腳的一襲黑衣，活像剛從火葬場回來或是垃圾袋成了精。
這樣一位坐在偌大的會議室裏是引人註目的。
楚風總覺得他的長相有些眼熟，似乎曾經在哪見過，又實在想不起來。
卡門坐在高高的王座上，聽著下面兩方人馬唇槍舌劍，他托著腮半靠在扶手上，表情十分認真，可如果目光不是這麽游離就好了。
自卡門而下，長桌隔開東西兩側。
離長桌越近，地位越高。
楚風和顧瑾他們坐在西側二排的角落裏。
這個位置不顯眼，也不影響他聽清那些人的發言，正好方便他把情報中名字和人臉一一對上。
小山看起來五十歲上下，按如今的帝國平均年齡算，正直壯年，他並未長一張野心勃勃的臉，看上去還格外的沈穩。
相對而言，另一方就有些青黃不接了，坐在西側這邊最打頭的是一個白頭發老頭霍桑，皮膚幹巴巴皺成了橘子皮，說一句話要喘三次咳兩回，聽著楚風都想把顧瑾剩的那點止咳藥送給他。
他旁邊的是培養的繼任者，一個叫麗莎的年輕姑娘。
那姑娘聰慧有餘經驗不足，臉皮也不夠厚。
幾次交鋒就被對方的人抓住話頭懟了回來，沒過多久便被逼入墻角。
楚風微瞇著眼睛搖了搖頭。
這種情況要麽有足夠的強勢有理有據的壓倒對方，要麽就豁出臉皮胡攪蠻纏直到對方理智下線自亂陣腳……這兩條她哪個都沒做到。
兩撥人繞來繞去，終於談到關鍵問題——要不要實施基因改造。
布倫特小聲和楚風耳語：“我覺得他們杞人憂天，就算開放基因改造實驗，憑他們的科研實力，沒個三五百年研究不出來，到時候這撥人的孫子估計都死了。”
“你看，這麽簡單的問題連你這個外行人都明白。”楚風朝前面擡擡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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